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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 女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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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 女主

兩人又說了一會子話, 小郡王尋來,杜蘊趁機提出告辭。

姜綏扯住他的袖子,目光垂落荷包之上, 小聲道:“我都告訴你我的名字, 你怎麽還不說你的名字啊。”

杜蘊思量片刻,不太自在道:“我叫杜蘊。”

姜綏問:“哪個yun?”

杜蘊伸出手心比劃給她看, 姜綏越至他身側, 攤開手落在少年掌心。

杜蘊大腦一片空白。

“寫呀。”姜綏催促他。

杜蘊頭皮莫名一緊,指腹劃過少女柔軟的掌心, 那般白嫩,仿佛點在一塊剛出鍋的豆腐上, 輕輕碰一下都怕壞了。

他連呼吸都緊了, 每一下都極輕,似羽毛輕盈盈從眼前劃過, 落在少女的心尖尖上。

周圍的一切都遠了去, 杜蘊耳朵通紅,他吶吶道:“你可明了?”

姜綏幾不可聞的應了一聲, 蜷縮掌心,心臟嘭嘭跳動,快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。

良久, 她才緩和些許情緒,小聲道:“杜蘊,你家住何處?”

無人回應。

姜綏茫然的擡起頭,周圍空空如也,哪有俊秀少年。

若非她手中還持有玉雕小狗, 姜綏恍惚以為是自己的一場夢。

杜蘊人呢?

“你方才跑哪去了?”小郡王詢問道。

杜蘊忽的仰首,雙眸黑亮有神, 十足誠懇:“我急著小解,回來時國公府太大,我迷路了。”

小郡王無奈:“下次記得叫上聞書。”他怕杜蘊不當回事,與他認真道:“大戶人家規矩多,你獨自一人胡亂跑,叫人逮了去當賊打了,都不好意思說理。”

杜蘊頷首,“我記下了。”

午後小郡王攜杜蘊離去,他還欲去茶樓聽書,可杜蘊嚷嚷腹部不適,小郡王只好送他家去。

“我回屋歇歇就好。”杜蘊打發其他人,門窗緊閉。

他這才從袖中取出荷包,蜀錦料子,以金線繡案,材料是極好的,繡工是不忍直視的。

杜蘊摩挲歪扭的繡案,觸及右下角的“綏”字時,差點手一抖扔出去。

他沮喪的在榻沿坐下,“真是個燙手山芋。”

幸好沒告訴姜綏他住哪裏。

杜蘊也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怎的,他站起身吐納一番,隨後在屋裏摸索。

經過上次孔雀藍茶碗的前車之鑒,這次杜蘊將荷包早早掩藏。

一應事畢,他才進書房練字,心情逐漸平覆,待杜長蘭回來,杜蘊若無其事的上前迎接。

父子二人在圓月桌邊對坐,杜蘊小心理著魚刺,而後將魚肉遞給他爹:“爹還要忙多久啊?”

杜長蘭笑笑:“就快了。”

“真的嗎?”杜蘊眼睛明亮,“那等爹下次休沐帶我出門玩好不好。”

杜長蘭兩口吃完魚肉,咽下肚:“去哪裏?”

杜蘊雙手捧臉,美滋滋道:“我想去寶石齋,我好久都沒去了。”

父子倆閑話家常,零碎的話語聲伴著花廳裏橙色的燈火傳出,明亮而溫暖。

辛菱封了竈膛口從小廚房出來,聽見花廳裏的動靜有些羨慕。杜大人當真是疼愛小公子。

他低下頭去,身影沒入夜色中。

一盞茶後,杜長蘭吃完晚飯,青年躬身收拾。

此時桌對面的杜蘊急著奔向他爹,不小心撞著青年,纏枝蓮的瓷碗搖晃兩下倏地砸落。

然而預料中的碎裂沒有傳來,青年腳尖一揚,瓷碗向上拋起,他單手接過瓷碗朝外去。忽聞身後喚道:“十七。”

青年茫然回首,“大人?”

杜蘊跟著擡眸,盯著青年那張臉,腦海中驟然浮現一段記憶,“原來是你。”

青年雙眸出神,他遲疑道:“小公子,阿奴聽不懂您在說什麽。”

杜蘊還欲再言,卻被杜長蘭拽住。

杜長蘭溫和道:“蘊哥兒認錯了人,你去清洗罷。”

青年頷首應是。

少頃父子倆洗漱完了,杜蘊跟在他爹身後連聲追問:“爹,阿奴是不是奸細?”

“他一個商隊頭領怎麽會自賣為奴?”

杜蘊化身十萬個為什麽,杜長蘭不疾不徐的收拾床鋪。

“爹,這裏面是不是有陰謀?”

杜長蘭寬衣解帶,褪去鞋襪。

杜蘊蹬了鞋襪,一股腦兒坐他爹的床榻裏側,他摩挲下巴:“剛才阿奴反應那麽快,他是不是會功夫?爹,我覺得唔唔…”

小少年喋喋不休的雙唇被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,杜長蘭道:“阿奴本名莫十七,確是商隊頭領,比起所謂陰謀,爹更覺得阿奴被人所害,失了記憶。”

這幾日的觀察加上方才試探,杜長蘭更偏向於這個猜測。

杜蘊圓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,眸光湧動,一閃一閃如星子。

“以及……”杜長蘭躺下,給自己掖好被角,杜蘊也想跟著躺下,卻聽他爹淡淡道:“阿奴是女子,你平日與她保持適當距離。”

杜蘊:!!!

若非時辰不對,小少年恨不得當場繞院跑個七八圈,這是什麽曲折離奇的情節,竟然發生在他身邊。

小少年暈暈乎乎,杜長蘭道:“行了,快回你的床榻歇下。”

杜蘊恍惚著點點頭,不知如何睡下的,次日他盯著在花廳打掃的青年,視線不經意掃過對方的耳垂,並無耳洞。

杜蘊微微蹙眉:難道爹猜錯了?

他目光下移,落在青年的喉間,平整光滑,沒有喉結!!

杜蘊持盞的手,微微顫抖。

他心中別扭,不願待在花廳,於是穿過月洞門去尋隔壁院子的崔堂兄,目光下意識盯著對方的喉間,“男人都會有喉結的對罷?”

崔堂兄莫名,但還是笑道:“有些體弱的男兒並無喉結,或是喉結不顯。”

杜蘊眉頭一挑,那這不是又推翻他爹的猜測了。

西河岸邊,杜長蘭打了一個噴嚏,身旁令史立刻關切道:“杜大人,您沒事罷?”

杜長蘭擺擺手,然而晌午底下人特意為他準備了一碗姜湯。

杜長蘭:………

倒也不必。

令史偷瞧他,見杜長蘭將姜湯一飲而盡,才松了口氣。

如今西河修繕已至後期,杜大人千萬別倒下,否則必得耽擱,到時候上面怪罪下來,他們都得吃掛落。

飯後杜長蘭沿著河岸巡視,忽然他腳上一沈,若非及時瞧見是個小娃娃,他差點一腳踹出去。

小娃娃約摸兩三歲,用紅繩紮著小揪揪,小臉白白凈凈,雙眸烏黑,仰著小臉朝杜長蘭咧嘴笑:“爹——”

久遠的記憶從心底撅出,杜長蘭整個人都要不好了,他趕緊喚來巡視官兵,“這孩子同雙親走散,你們抱著他去找他家人。”

一名官兵俯身來抱孩子,誰知小娃娃嚎啕大哭:“爹別丟下我,虎頭聽話,爹別不要我,爹…”

河岸動靜頓時引來旁人圍觀,杜長蘭眼皮子直跳,巡視官兵也有些無措:“大人,您看……”

小孩兒邊哭邊往杜長蘭身上爬,最後死死圈住杜長蘭的脖子,哭的撕心裂肺。

杜長蘭:………

這一套是小崽子們通用的罷?!是吧!

杜長蘭無奈抱著孩子哄,對二人道:“派人去附近喊一喊,看誰丟了孩子。”

兩名官兵連連應是,臨走前忍不住看了杜長蘭一眼,杜大人抱孩子的姿勢是否太熟練了些?

半個時辰後,一名身材圓潤的富商急赤白臉而來,看見杜長蘭懷裏的孩子,頓時兩眼飆淚:“虎頭,我的心肝肉啊,你讓爹好找啊。”

眾人瞧瞧富商又瞧瞧杜長蘭,好嘛,都是一水的深綠色,難怪這孩子會認錯人。

杜長蘭垂首問小孩兒,“你認識他嗎?”

富商殷切望來,小孩兒含著糖塊想了想,搖頭。

富商一個倒仰,差點沒昏過去,“大人大人,虎頭當真是小民之子,我們是親父子啊,真的!”

“虎頭,虎頭,我是爹啊。”

小孩兒心無旁騖的吃糖。那悠閑模樣當真與富商的焦急形成鮮明對比。

圍觀百姓議論紛紛,猜測富商不是孩子親爹。

富商又急又氣又疼,忽的他想到什麽,忙道:“大人,我的虎頭裏衣繡有兩朵桃花,栩栩如生,乃是出自江南繡娘之手,虎頭的小外衫是上好的蘇州錦,他的褻褲……”

富商竹筒倒豆子一般將小孩兒身上的衣著數了個透,又報上孩子的出生年月,連孩子屁股蛋子上的胎記都描述的仔仔細細。

杜長蘭已然信了八成,他用手帕擦擦孩子嘴角的口水,指著富商問孩子:“他是你爹嗎?”

富商急的跺腳:“虎頭你快叫爹啊。”

富商身後的管事和小廝也跟著催促,於是小孩兒抿了抿糖塊,仰起小臉朝杜長蘭甜甜笑:“爹~”

杜長蘭冷漠臉:呵呵。

富商一口氣沒喘上來,當場昏過去。

“老爺,老爺……”

小孩兒受驚,頓時往杜長蘭頸間埋去,糊了他一大片糖漬。

官兵們默默移開眼,一時不知該同情杜大人還是富商。

杜長蘭以實際行動告訴他們,小崽子不會說謊,但會胡說八道。

因著這一出,杜長蘭特意跑了一趟衙門,再三核實虎頭乃富商之子,杜長蘭才把孩子交還。

他離開衙門時,小孩兒伸著小手哭的昏天黑地,叫富商老吃味兒了。

回去路上杜長蘭摸了摸粘膩的頸間,想用濕帕擦拭,馬車內卻無水,此乃衙門臨時借調的馬車,僅是代步工具。

他忽然覺著有個小廝跟著,確實方便許多。不多時,他心中有了人選。

而等杜長蘭回到西河岸,工部侍郎笑盈盈行來,打趣道:“長蘭好福氣啊,白得一兒子。”

這事兒在西河兩岸傳遍了,一名主事笑道:“那可不成,杜大人家裏可是有正經公子的。這撿一個兒子回家,杜小公子也不能允啊哈哈哈。”

杜長蘭借著擦汗的動作擋住自己無奈的神情,撿兒子這種事做一次就夠了,再多來一個他真的會英年早逝。

晚上杜長蘭歸家,還未靠近院落,院門就從裏打開了,小少年張著手飛奔而來:“爹——”

杜長蘭單手拎著兒子後領,小少年頓時縮了腳蕩秋千,他仰著小臉笑:“爹今日比昨日早回來半刻鐘,值得慶賀!”

杜長蘭啼笑皆非,與兒子言語,而阿奴撤了門檻,將馬車牽進院子,由辛家人接過馬匹照顧。

辛起的媳婦兒從小廚房呈上晚飯,那廂崔遙聽見動靜,也從月洞門過來,問道:“西河那邊是不是快竣工了。”

杜長蘭清洗手臉,應了一聲,見阿奴要走,他把人叫住。

“你也沒吃飯,隨我一道兒在花廳吃。”

杜蘊和崔遙詫異,但誰也沒阻止。

阿奴楞了楞,隨後朝杜長蘭而來,在杜長蘭身邊坐下。沒有一般下人的受寵若驚和拘謹。

杜長蘭給她夾了一個雞腿,隨口道:“這幾日你和辛起一整日都跟著我。在外面你那名兒不太好聽,換成莫十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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